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艺术新闻

我的忘年交-李运东

时间:2017/9/19 13:56:07  作者:梅梅  来源:关西华文时报  查看:96  评论:0
内容摘要:台风“天鸽”来袭,狂风骤雨肆虐了一宿,闹得先生天未亮就起了床,夫唱妇随的我既然醒了也就跟着起来,梳洗完毕,感觉准备早餐还有点早,看先生在掃频道,我便打开手机浏览朋友圈,平日里极少出动静的李さん晒了一张图片,勾起了我的好奇心,点开一看,原来是通过了日本语二级考试的邮件,让睡眼朦胧的...

我的忘年交-李运东

台风“天鸽”来袭,狂风骤雨肆虐了一宿,闹得先生天未亮就起了床,夫唱妇随的我既然醒了也就跟着起来,梳洗完毕,感觉准备早餐还有点早,看先生在掃频道,我便打开手机浏览朋友圈,平日里极少出动静的李さん晒了一张图片,勾起了我的好奇心,点开一看,原来是通过了日本语二级考试的邮件,让睡眼朦胧的我一下子兴奋了起来,马上点赞、转发…好像是自己通过了一般。记得在国际交流中心看到报考的通知,我还停顿思索了一下,热情的能势静子特意上来询问,自知相距甚远,基本的课程都未学完,匆忙上阵肯定会铩羽而归。回到家里说起此事,那个每天“爱”不离口的先生,只要求我会说゙哈依”,“学日语是没事解解闷”,轻飘地仿若吹过一阵微风。与李さん微信聊起此刻的心情,收获的喜悦自不言表、也是兴奋地一夜未眠!原本深夜12点多钟收到了邮件,怕影响朋友们的休息,忍到清晨6点钟才“告示天下”。现在是20世纪十七年,居然还有如此“淳朴厚道”之心!


俗话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,我与李さん属于同一类型的人,自然总能相遇。

我的忘年交-李运东

我们的相识是在去年的五月,八尾市国际交流中心组织一次户外活动…攀登信贵山。好朋友にしやまさん刚刚送走了卧床的父亲,邀我同去登高望远。我们买好便当乘上近铁的电车来到集合地-恩智駅。大阪府不愧是一个国际大都市,我居住的八尾市,人口虽然只有20多万,在住的外国人居然能有8000多,越南人、韩国人和中国人最多,菲律宾人和柬埔寨人也不少,白皮肤、大鼻子的欧美人凤毛麟角。我们到时,工作人员能势静子、里美正举着小旗逐一核对报名人册,面熟的志愿者们来了很多,他们即是工作人员的得力助手,也是我们身边的日本语老师。每次活动,都是结交新朋友、练习口语的好机会。我可能是压力不够大的缘故吧,对突然窜进耳膜的国语特别敏感,寻着本山大叔的音调、来到了李さん的身边,并一下子记住了他的大名…李运东。小伙子介绍自己是黑龙江人,作为研修生来到日本,与我一样,语言没有什么基础,表达起来磕磕碰碰地,但乐观开朗是我们的共性。在海外,华人作为一个庞大的群体,遇见是非常寻常的事,但能够经常地不经意间走到一起、却是极少。李さん就是那与我相遇最多的有缘人。

我的忘年交-李运东

每一个周日的上午,李さん都要在八尾市的国际交流中心学习日本语,而我,则要去教授心爱的太极拳。每次提前到达的我,总能看到空荡荡的学习大厅里,除了工作人员,就是李さん在学习、亦或等待老师。待我教拳结束回到一楼,我们又会再次相遇。他的日本语学习课已经结束,但人还留在中心,寻找一切机会与志愿者、与中心的工作人员会话交流,我看在眼里、感慨在心里,这种如饥似渴、孜孜不倦的精神让我自叹不如,我得匆匆地赶快回家!午餐后再次返回中心,又能遇见李さん坐在门口的长条凳子上,手中是简单的午餐,身边总有新的伙伴向我介绍。巧的是,我们同是日本歌课室的歌友,都能够在歌声中找到快乐,并通过唱歌得到熟练假名。记得每次唱歌前,中岛纯子老师都会请学员上去读歌词、讲解词意,李さん虽然腼腆,但总是第一个举手,从不放弃任何一次锻炼的机会,当然,浑厚的男中音演唱得也是最好。不经意间一年多的时间过去了,每一次上课,我都能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进步:与老师们的沟通流利了;能表达的语句多了;表述的时间延长了;在台上自如放松了;还有就是我们之间的日本语水平差距越来越大了。中心组织参观“阪神·淡路大震灾纪念馆”、中心举办久宝寺绿地公园踏青烧烤…,中心的大多数活动,都能看到李さん的身影。我们最后一次相遇,是在为孩子们餐桌做志愿者的会议上,李さん不仅能够侃侃而谈地介绍自己,还兼职做起了我的翻译。中心就像是我们的娘家,只要你愿意、只要你足够努力,他们都会帮助你,适应并融入日本的生活。可惜,许多新面孔,见过一次、两次就消失了。而李さん能够在工作之外,坚持不解地把自己泡在中心,把自己沉浸在无数富有爱心的志愿者们中间,收获日本语二级证书则是水到渠成的必然。二级证书,相当于日语专业大学生的毕业水平,特别是在会话、听力应答上得到高分,从某种意义上说,已经超过了国内大学毕业生的水平。

我的忘年交-李运东

研修生是李さん的身份,也是在日华人一个特殊的群体。

我是二十多年前第一次接触到这个名词。当时先生作为日方的代表、合资企业的总经理,曾经多次委派公司的技术研发人员到日本的母公司工作,许多员工都期盼着这种即能开拓视野、又有着不菲收入的机会。在华的许多日资企业都有这样的委派。而今,研修生在日民众的眼里,就是众多与李さん一样作为劳务输入的劳动力,做着日本人不愿意做的危险、脏、累的三k工作;也是日本政府解决人口老龄化、劳动力不足而不得不采取的一种变通行为。许多贫困地区过剩的劳动力希望借此改变命运,近几年,研修生的人数一直呈增长的趋势,截止2016年底,中国在日的研修生接近9万。

李さん,1985年出生于黑龙江省东宁县金厂西村,父亲病逝以后,患风湿性关节炎的母亲种着几亩薄地无力供养儿子读书,17岁初中毕业只好辍学、外出打工。人生的第一份工是在大姨家蒸包子,早上3点多钟起床忙到晚上九点多钟睡觉,每个月得到400元。一年以后去了俄罗斯边境扛木头,小小年纪做了成年男人的活,为的是每个月可以拿到2000多元,也因此落下了的腰疾。想学习俄语,也想学习英语,都没能坚持下来。偶然,听村里的一个小姑娘说到做研修生来日本打工,激发了赚大钱的梦想,东拼西凑借了55千元交给了中介,然后在出国培训中心封闭学习了4个半月的日语,到了日本又培训了一个月,结束前公司组织研修生们游玩大阪城公园,第一次看到了粉嫩圣洁的樱花。出国前对日本的公司生产什么、自己做什么,都是一无所知。分配到平野以后,才知道是农具公司,自己的工作是加工收割机上的零部件,也就是把各种各样的小零件组装到治具上,机器人自动焊完以后,拆下来、检查合格否。开始半年,很简单的工作,因为不会、加上听不懂日语,总是做错,即恨自己的无能,也恨上司的火爆,更急家里的借款,再加上省吃俭用,体重一下子从168斤降到130多,妈妈听了直流泪,同事们也感觉是不是出了问题。没想到一年后体检,刚来时肥满、血脂等不合格的指标,神奇地都变正常了,待借款全部汇走还清以后,心里的压力一下子小了很多。李さん缓缓而谈,我却不敢想象,一个月收入不超过十三万日元的打工者,怎么能在一年内把那么多的借款还清?回答是:每周1000日元,一个月严格控制在5000日元。记得第一次听到印尼的ロニさん说起,我还不敢相信,这一次听到,真是五味俱全。我是天天要去超市买菜的人,对日本的物价了如指掌,就是在中国也很难想像,一个成年人每个月的花销只用300元(相当于5000日元)。李さん看我不解,逐具体地报给我听:一袋面包可以五折买到,里面是六片,每天早上吃三片,分两个早晨吃完;面条19日元一袋,算作午餐;大米一袋吃一个月,基本上很少买蔬菜和水果,尽量购买打折食品…。日本的食物以新鲜著称,即使打折,也都没到保值期,在口感和安全上绝对没有问题,李さん抓住了这个短板,真是绝顶聪明。而大阪的夏天对于东北人来说,显得特别热,食欲的下降正好帮助减了肥。

上帝也是公平!!!

工作一年以后,基本问题解决了,剩下的就是语言。在公司里上班,16个中国人工作生活在一起,说的都是中国话。晚上8点多下班,许多人吃了饭洗洗澡,劳累了一天,玩玩手机也就睡了。而不喜欢游戏的李さん就用手机软件学日语,感觉还不够,又托班长寻找日本语学习班,就这样搜到了八尾市国际交流中心。按照打印的地图,骑了大约45分钟的自行车,寻找到了这座不起眼的大楼,顿如溪流归海。当天就被安排进了大课学习,那一天,也是兴奋地一夜未眠。三个月以后,开始了一对一的学习,从此风雨无阻。说到眼前,小伙子平缓的语调句句透着自豪:3年的研修生活,如今过去了2年多,经济上不仅脱了贫,还积攒了许多钱,如今想吃什么都可以买,想说什么都可以表达,工作顺手了不再出错,还能给新来的人指导、翻译…;我追问着“还学到了什么”,回答是“细致、严谨”!每一件活,焊接、包装,都必须打得板板整整妥妥帖帖;做着手上的,想着下面的,绝不给下一道工序带来麻烦…

李さん走过的路,汇聚了无数一代海外华人的精神,吃苦耐劳、坚韧不拔、顽强拼搏是他们的共性。欣慰的是,在他们的二代、三代人的身上,我看到了崛起;许多日本人不敢奢望的东大、京大、医学生…,在我身边的华人子女中比比皆是。我常常在想,如果每一个人、特别是每一个研修生,都能够像李さん一样,只要不放纵自己的惰性、只要管理好自己的时间,梦想,距离每一个人,都不遥远!

 

最后,借助我的笔墨、借助关西华文时报的影响力,在此向八尾市国际交流中心的工作人员及志愿者们表示衷心的感谢!

爱永存!

 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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